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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來就不認為自己可以超然的去 斷 人 生 死 、論 人 是 非 ，
我也不想鎮日在「求其生而不可得也」的天秤上瘋狂擺動，
我也不想鎮日在「求其生而不可得也」的天秤上瘋狂擺動，
或者是日夜陷入《縱囚論》裡的「偶一為之」斟酌、衡量著這偶一的次數及使用的時機…，
所以，我對於法官、檢察官的工作興趣缺缺。
也有人說過我眼神太過調皮，所以，不適合成為公務員，肯定無法融入法院的體系及制度，即便我認為處女座的人是可以被約束跟規範的。
因此，摒除掉法官與檢察官，剩下律師這行業。
律師大致分成，訴訟與非訟這兩塊。
訴訟律師與商務（非訟）律師最大的差別，前者，閱讀的是自然人的故事，而後者經歷的是法人（公司）的一生。
訴訟律師閱讀的是每一個人故事，每個案件就像是一個人的簡歷一生一樣，可能是墮落的開端，也可能是悲慘的結尾，當然也可能是幸福的結局。
有多少人這輩子就這麼一個案件，就這麼影響、決定了他的一生，但是它卻可能在法院龐雜的案件裡成為最微不足道的那個，然後漸漸的我們也變得麻木不仁…。
商務律師經歷的是一家公司的成敗，它可能在草創期、壯年期、老年期，甚至，你可能有機會參與他的誕生，或者陪著他到喪禮結束。
公司的一生比較不那樣嚴肅，即便也是血淋淋，而其實最重要的是，身為律師的我們有機會去主宰、決定跟規劃他的未來。
跟公司合作很有趣。
你會發現每家公司都有自己一貫的行事風格、做事態度，跟判斷是非的標準。
這不是企業文化四個字可以完整形容的，
就是，有些公司就喜歡灰色地帶，
有些公司就是保守嚴謹，
而有些就是喜好弱肉強食，
更有些明明就是小蝦米卻要力抗大鯨魚。
更有趣的是business model。
剛入行不久時，有位老闆曾告訴我說，對律師來說最困難的莫過於瞭解這家公司的business model，瞭解以後，你給的法律意見才會鞭僻入理，才堪稱真知灼見。
就是說，如果今天你的客戶是車商，即便你不會開車，
但是除了他的市佔率跟競爭優勢你必須瞭若指掌外，對於他主要的競爭對手是BMW頂級房車，還是Mistbishi那種中等車款你都要如數家珍，
甚至於他的機器零件跟核心技術到底是來自德國還是日本，你也要知之甚詳，
即便，你可能買不起他家的一台車…。
而當然，如果今天你的客戶是知名彩妝，同樣的，你對於她的銷售網路，行銷模式、產品特色跟消費族群通通要知曉熟稔…
即便，你可能不化妝…
所以，不管你今天是男生還是女生，面對的究竟是車商還是化妝品業，都要努力用最快速的方式讓自己熟悉、瞭解這家客戶的business model。
同聲同氣有時候是攻陷客戶的第一要素。
我滿容易從瞭解這家公司的運作模式裡得發掘 樂 趣 的。
即使這家公司是個無聊的電子零件下游廠商、或是這輩子都用不到的風力發電機，甚至於可能是抽象到極點的國外私募基金公司，我都會自己從知悉、瞭解、這家公司的營運模式的過程中，找到樂趣。
這是我喜歡當商務律師的原因。
多樣化的案件，不同類別的公司，各行各色的人，常常讓我覺得新鮮新奇有趣。
不過這塊層面涉及太多商業機密，不方便一一在這裡詳述跟大家分享。
只能輕描淡寫的略提…讓大家略知一二。
在完全瞭解一家高檔精品公司的經營策略後，每每再遇到他們的侵權事件時，我比較可以跟他們同聲憤慨，採取的法律途徑也比較容易深達她們的心。
尤其是她家的頭頭是個有趣的人，都會主動跟我聊一些商業祕密，常常讓我笑倒在電話旁。
我也曾經研究一個法律問題，法律規定就是不行，還有好多公司被處罰的案例可循，所以我跟老闆報告說：「這個商業模式是行不通的。」
老闆聽完後頓了一下，然後就進去開會了。
結果開會時，老闆神來之筆調了一下模式的架構，同樣可以達到目的，即使執行層面上有其困難度，但是在法規面上應該就沒有疑慮了。
厲害！厲害！我在心裡這樣想。
但是，這家公司的CEO更高竿，他說老闆建議的模式對於合作廠商欠缺誘因，不僅增加合作廠商的負擔又沒有利基點，會是彼此合作的最大絆腳石。
所以他又略調架構，讓合作廠商有小利可圖，加上技術層面的配合，這樣應該就可以順利推展了。
CEO果真是CEO阿。
（我只是個QOO吧，哈哈哈）
這就是我講的法律有其窮處。
當時覺得自己甚為渺小。
不是脫法行為，更不是貪贓枉法或是法律的灰色地帶，是你會覺得從商、做生意的人很有趣，他們的思維其實跟我們很不一樣。
商務律師其實很簡單，就是公司跟你說：「我想這樣這樣做，律師，這樣可行嗎？」
然後你開始翻遍所有的法規、函令解釋，數次的沙盤推演各種情形，然後很遺憾的告訴他：「很抱歉！法律規定說不行喔。」
但是公司還是會告訴你說：「但是，我還是想這樣做耶，律師，請你想想辦法，好嗎？」
當然你可以說不好，然後她就會去找別人，或是你就這樣跟這個有趣的案例擦身錯過。
所以，發揮創意，調整架構、模式，不斷思考法規意義跟它勾稽比對，然後企圖為他找出一條生路這樣。
當然，前提是，你必須對於他的這個業界瞭解的夠透徹，才有辦法。
商務律師所做的就是這樣而已，沒什麼大不了得。
但是，我常常因此會有開眼界的感覺。
或許比起訴訟我覺得這個有趣很多。
在刑事訴訟裡，犯罪事實抵定了整個局勢，動彈不得，我最想做的事情通常是叫他認罪。
在民事訴訟裡，有一陣子在請求權基礎裡玩得樂不可支。
所謂，「請求權基礎」就是你在跟人家格鬥時，究竟要選擇長矛來揮舞還是拿起屠龍刀來殺殺殺，或者你一向偏好操弄利刃來個短兵相接，選擇怎樣的兵器端看你自己。
而選擇的武器（請求權基礎）通常會影響你格鬥的勝敗。
不過這個遊戲，我很快的便膩了，因為會遇到怎樣見解或態度的法官有如俄羅斯輪盤般的射倖性太高，
所謂，「請求權基礎」就是你在跟人家格鬥時，究竟要選擇長矛來揮舞還是拿起屠龍刀來殺殺殺，或者你一向偏好操弄利刃來個短兵相接，選擇怎樣的兵器端看你自己。
而選擇的武器（請求權基礎）通常會影響你格鬥的勝敗。
不過這個遊戲，我很快的便膩了，因為會遇到怎樣見解或態度的法官有如俄羅斯輪盤般的射倖性太高，
況且個案正義的維護與請求權基礎有時候更不是可以相互呼應的。
或許其實我討厭的是訴訟那種無法掌控，會覺得自己很沒用的感覺吧。
一個老是勸人家認罪的律師應該會被討厭吧。
或是一個每次敗訴都罵法官的律師應該也是會被唾棄的吧。
但是在商務案件裡，我卻發現了律師的最大功用。
例如：併購一家公司的模式、方法有多多種，要如何為客戶量身定做一個最適合他的方案，這過程是很有意思的。
這樣一講，其實商務律師做的事情好像跟比例原則差不多，哈哈。
「比例原則」簡單來說就是，達到目的的方法有很多種，但是要擇其損害最小、利益最大的方式為之。
商務律師很大一部分都在做這件事，你要夠有實力、想像力才知道：方法究竟有哪幾種。
更要與客戶夠有默契、夠瞭解其中眉角，才能知道到底要選哪一種。
不過，我認為律師不能不打訴訟，再怎樣做併購都還是要上法院跟人家廝殺的兩、三場才會有真實存在的感覺。
訴訟跟商務其實又是相輔相成的，商務做得好，訴訟才會好，訴訟打得好，做商務也才會犀利。
其實從事法律工作真的需要很有熱情，不管是法官檢察官還是律師都一樣。
（其實我是很佩服法官、檢察官的工作的熱情的，畢竟這職務太嚴肅、太寫實，需要的熱情比律師多很多。）
更重要的是，你要知道自己的使命，並且從中發現樂趣，這樣這份工作才會跟你長長久久。
《後記》
很久沒有分享工作心得了。
按照慣例，會在過一陣子後把這篇文章鎖起來。
其實本篇初始內容是要分享，跟外國人合作的經驗。
結果合先敘明的太長了，哈哈哈。
但是為何我喜歡做商務其實也是一直很想分享的。
所以，外國人的事情等到下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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