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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業以來,接過幾次法官大人或檢座大人親自打電話來事務所給我的經驗。

 

老實說,我執業已有幾年,但是當腦袋還埋首在卷宗,接起事務所的電話,而那頭卻說:

 

「小律師嗎?你好。我是○○○案件的檢察官…」

 

 

卻總還是有一種想從椅子上跳起來的反射動作,因為開庭時,被點名到時,或是要陳述意見時,都要先起立,等到法官或檢察官叫你坐下陳述時,你才坐下慢慢講。

 

 

而等回神心頭定了,發現不需要站起來講話以後,接下來就會有一種君臨天下,或是近乎被臨幸的感覺,覺得高高在上那個人竟然會親自撥電話給我們這種升斗小民,這樣的來電是一種 極致的榮耀、不可多得 的一種經驗。

 

 

 

我其實可以理解,法官或檢察官並不適合跟有案件在他手上的律師私下有任何接觸或聯絡,有什麼話在庭上講,沒講完的你就寫狀子進來,私下接觸並不適當。

 

但是我覺得自己很有幸,接過幾次法官大人或檢座大人 正當地 打來給我的電話…

 

 

 

事情是這樣的……

 

 

 

那時候我才剛正式當律師不久,每次跟老闆去開庭,當然我是負責要寫好狀子給老闆拿去表演的那一個,雖然有跟去開庭,但是通常也講不到兩句話,因為老闆都講完了,縱然如此我還是回去要負責寫功課的那個。

 

 

當時是一個不是太複雜的侵害名譽權的案子,就是以侵權行為為主軸去攻打別人,在案件結案以後,某天我在事務所裡,接到秘書轉來的電話:「他只說他是北院的。沒說他是誰。」

 

「喔。好。可能是書記官吧。」我當時腦袋裡轉過幾個繫屬在北院的案件,猜想打來的是哪一個案件。

 

 

「您好。我是承辦你○○○案件的法官。」電話那頭溫和有禮的語調說出這個驚人的事實。

 

 

當時的我第一次接到這種電話,應該是有從椅子上跳起來答話吧。

 

 

「摁。法官您好。」我超級緊張的不知道點名點到我,要考的是哪一題?

 

 

「我想跟你要你寫的訴狀的電子檔。」法官講出了一個雞毛蒜皮的小事。

 

 

「喔…好……我寄給你。請問是寄到哪個信箱?」我差點沒講出『臣惶恐』這種語句。

 

 

通常這種小事都是書記官打來要,哪會輪到法官大人親自致電來跟律師要狀子電子檔的!

 

 

抄下電子郵件信箱以後,法官大人接著開口了:「我覺得你的狀子寫得很好。」

 

 

「真的嗎?」1497023525.jpg我彷彿是一個小女孩般的眉開眼笑了起來。

 

 

「摁…寫的很清楚阿。」法官大人點出優點來。

 

 

然後其實話題就在我不斷地道謝跟內心開心跳躍下結束了,但這件事情應該讓我當時開心了一個禮拜吧。

 

 

後來跟律訓同學轉述這件事,大家先是起鬨說,他想搭訕我,我笑說他是個爸爸級人物了,並且我並不這樣認為(我其實想強調狀子被稱讚這個點)。

 

 

於是乎大家好奇地問了法官名字,馬上就有人答話說,他是個有名的法官,還有在糕餅補習班教課,當法官及補習班老師風評都不錯。

 

 

他的好風評在我的春風得意上更加一筆,被補習班老師稱讚,比被法官稱讚還要高興。

 

因為補習班老師在我心中地位很崇高。

 

 

 

後來有當過法官助理的朋友告訴我,法官之間也會討論哪個律師狀子都亂寫、開庭都打混,當然也會流傳認真優秀的律師,就像我們律師會口耳相傳法官的開庭風格與風評一樣。

 

 

然後我就小小的心裡高興想說,我有被記一個好寶寶點數。

 

 

 

 

第二次接到電話就比較有趣了。

 

 

打電話來的是一位女檢座,一樣是不疾不徐的在電話那頭講出:「你好。我是承辦○○○○案件的檢察官。」

 

 

我這一次應該沒有跳起來。而是嚇得不知道回什麼話比較恰當。

 

 

她表明身分以後,開始想要討論案件實質內容。

 

 

不巧地是,我剛到那家事務所,我是那個案件的後手,並且是屬於告發人性質,所以我完全沒開過庭,卷宗資料也超級不完整的,簡言之,我對這案件很不熟,我直率坦蕩的跟這位女檢座說出這樣得的事實。

 

 

「這樣阿。沒關係,那我可以跟你討論一下海商法嗎?」她接著說,顯然不想掛下電話。

 

 

「可…以阿。」我略做猶豫但當然還是答應了(果真抽考了一題我不會的)

「海商法我也很久沒有碰了,但可以討論一下。」我說。

 

 

雖然我是民商法小公主,商法也的確拿了個破七十的高分,但是海商法這種東西,跟國際私法差不多的沒用,考上後很少在翻閱的阿。

 

 

「沒關係阿。畢竟你們是做商務的事務所,不像我們,不要說海商法了,連民法都忘光光了。」她俏皮地說。

 

 

我笑了。

 

 

但想想真的,檢察官每天都在辦刑案,民法侵權行為的七個要件應該都數不完整了吧,更何況這個案件還牽涉到海商法的載貨證券的問題。

 

 

後來,我真的有試圖跟她討論載貨證券的基本概念(努力用力回憶的結果),

 

 

她好像終於覺得有所領悟與獲得,終於肯滿意的掛下電話。

 

 

我知道她想知道載貨證券關係到所有權移轉的這個部分,因為這才會牽涉到刑法,大概如此。

 

 

 

這位檢察官其實讓我印象深刻,因為這代表她是一個認真辦案的人,並且不恥下問的精神可嘉。

 

 

但從那以後,我都覺得檢察官刑法、刑訴真的很強,但是問他民法一定莫宰羊(瞧不起1497023599.jpg )。哈。

 

 

 

 

第三次接到法官的電話,其實內容就有點作弊了。

 

 

事情是這樣的,是個我最弱的強制執行法案件,那個執行程序到底有沒有問題,誰的權利要比較優先保護,還是他這樣聲明異議到底有沒有用,我真的有點一塌糊塗。3f793a99c1922b046e068c9a.gif

 

 

更不要提我的老闆了,他一樣有點濛濛懂懂的。

 

 

而那是個要趕走專業海蟑螂的案件,你知道,海蟑螂之所以專業就是因為他們對這些程序、規則、文件跟事實哪一個要先、哪一個要後都比你更瞭解,早就佈下天羅地網等你跳下去。

 

 

 

我開庭時總是很努力想要表達些什麼,但是老覺得自己抓不到要點。

 

 

承審法官其實是難得一見的對於強制執行案件很了的那種,你就是覺得他很了,他不只一眼就看出海蟑螂披著良善百姓的外衣,假裝可憐,並且開庭時句句問中海蟑螂的要害,我常常看他問案看到我整個傻了,完全就是旁觀者阿。

 

 

後來,好像有點在我預期中的我接到這位恨我這鐵不成鋼的法官來電,我當時應該真的是滿心歡喜~~3ca8b998.gif

 

 

要上強制執行法的課囉~好久沒上課了耶。

這應該是我當時的心聲。

 

 

他先很簡略的問了我幾個事實問題,然後他應該真的把我當成實習律師那樣,緊接著稍稍地調整了一下我的訴訟方向,再指導一下狀子應該寫出哪幾個點,整個才會對,我從頭到尾都只是唯唯諾諾點頭稱是的份(聽講時應該有謙卑的情不自禁的站起來一邊記筆記……)。

 

 

掛下電話後,真的有一種重見光明的感覺,好像在茫茫中有一盞明燈指引你前進,後來當然立刻按照這個重點去補狀,就接到如預期中的勝訴判決。

 

 

爾後,秘書笑我說,因為那案件是男法官,所以本所打出我這個美女牌還是有點用,整個就是被法官調教阿。

 

 

 

今天想想是第四次接到檢察官的電話了,但是,因為這案件還沒結案,所以暫時不寫,下一次再寫(唉,經過我判斷不是太好的結果)。

 

 

 

不過,還是要再次強調,接到這種電話我都真的很開心,但並不認為他們是打來搭訕什麼的,而開心的原因是因為,這代表這個法官或檢察官非常認真辦案,才會打這樣的電話,事前是有在做功課的。

 

殊不知『臨訟編派』這四個字,不只用於被告,還有兩造律師(事前沒空看卷阿,開庭時就亂答咩),也同時用於承辦案件的法官或檢察官。

 

因為他們長年辦案,很難事事件件都先把卷宗讀熟,不一定會先瞭解案情再來開庭,如果只是單純聽訟那還好,真的會遇到他一開口問案你就知道『他沒有在看卷的』很不進入狀況阿。

 

 

 

所以,會在開庭以外時間打來給你,代表其實他有在看這個案件,有所疑問,才會想要瞭解,這點就要先給鼓勵。

 

 

 

我想,在他們心中也有一把正義之尺,只要拿捏好那把尺,一樣可以裁出她們心中的正義形狀。摁。

 

 

 

 

 

《後記》

 

 

 

馬三葦:小的我以為這篇會是「熟男不結婚」

 

 

Kathy:對啊,我也是的說。

 

馬三葦:雖然這篇也不錯啦。但還是很想看熟男的說。已經被插隊好幾次了> <

 

Kathy:對啊。但應該會寫啦。只是要等,不要催她。

 

馬三葦:好吧。也只能這樣了。

 

 

小律師OS:疑~馬三葦跟kathy哪時認識了阿?兩個人還聊起天來咧,哈。

 

 

 

那個草蜢的點閱率太高了,我受寵若驚,先讓他下檔一下。

 

因為我一直本來以為,這篇完全就是自己寫高興的,而且我還放影片連結,是我自己想看的,不然每次都要點進去FB找,很煩。哈。

但沒想到,路過的人都很有感覺的阿,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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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可以期待一個人出唱片的感覺很好。(要知道張國榮不會再出新歌囉 ><)

 

草蜢,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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